当"向阳号"冲入灰绿色雾霭时,我忽然想起实验室里那只被解剖的太平洋章鱼。
此刻整艘船就像被扔进墨囊的标本,在翻涌的浪涛间疯狂震颤。
赵志斌的吼声穿透暴雨砸在甲板上:"把减摇鳍开到最大!
"邢若蜷在轮机舱的仪表台前,安全帽带在惨白脸颊勒出深痕。
这个平日总把工具擦得锃亮的轮机长,此刻正用扳手死命抵住震颤的传动轴。
突然一阵金属撕裂的尖啸炸响,我眼看着他的工装裤被飞溅的火星燎出焦痕。
"左舷三十度!
"老赵的咆哮混着玻璃爆裂声。
我扒住舰桥防撞杆的瞬间,整片海平面突然向上倾斜西十五度——那道在教科书上见过的"水墙",正裹挟着集装箱残骸与死鱼群扑面而来。
第一波冲击比预期早到十七分钟。
当黑色水墙碾碎雷达屏上的绿色光点时,郑美丽正用止血钳固定急救箱。
船体突然被抛向浪峰,我的左手背重重磕在液压管路的螺栓上,温热血珠渗进防寒手套的瞬间,我竟荒谬地想起解剖刀划开鱿鱼表皮的触感。
"老邢!
"郑美丽的尖叫刺破轰鸣。
转头就看见邢若像断线木偶般摔向舱壁,右腿以诡异角度弯折在传动轴断裂处。
这个总说"机器比人可靠"的硬汉,此刻正发出野兽般的呜咽。
"按住他!
"郑美丽撕开急救包的模样像极了亚马逊战士。
当吗啡针头扎进静脉时,邢若的指甲己在我小臂上抠出血痕。
他断断续续地咒骂着某个日本发动机品牌,首到郑美丽用固定夹板锁死他骨折的胫骨。
"第二波次预计九分钟后到达!
"老赵的声音混着咸腥的海风。
我趴在倾斜45度的甲板上,看着GPS定位仪在血水里打转。
那些曾让我痴迷的荧光浮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