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抬头,却陡然撞上不远处廊柱下的方妙。
刚才的对话,她全都听到了,此刻泪痕满面。
“……为什么?”她缓缓朝薛道衡走来,喃喃出声。
薛道衡紧抿着唇,院落里安静地仿佛能听到呼吸声。
“世子哥哥。”方妙拉扯着薛道衡的袖摆,嘶声质问:“你不是爱我的吗?你爱的人一直都是我,不是吗?”
“虞长宁她是在报复你,折磨你,她就是想看到你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你难道不明白吗!?”
“她就是想要利用你的愧疚,让你对她死心塌地,她就算是苗疆圣女,也不能这么对你!”
方妙带着哭腔诘问着,一字一句都像是高悬的利剑,缠绕着疯狂的不甘。
她看着眼前的薛道衡,明明是那样熟悉的一个人,此刻却让她感到冰冷的陌生。
薛道衡垂眸看着她,面对她的泪眼哭诉,眼底不再有丝毫波澜,平静到仿佛透着一股死气:“你当初接近我,难道不也是为了借安定侯府的势,助你父亲稳固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吗?”
方妙瞳孔震颤,攥着薛道衡衣袍的手骤然松了。
“长宁和我在一起,虽只有短短七个月,却从来只求我一颗真心。”
薛道衡自嘲地轻嗤一声:“所以走到今日这一步,哪怕被她算计,被她折磨,我也认了。”
彼时,虞长宁回到苗疆,已过了九个月。
飞雪如絮,目及之处皆是一片银装素裹。
这些时日,虞长宁除了一心处理着苗疆的事务,主持典礼与祭祀,便是想着如何炼制顶级蛊虫。
薛仲清则一直在药室闭关,为他们的孩子输送内力,以保住心脉。
曾经在京城经历过的事,仿佛都已经成为了极遥远的过去。
然而她不关注,却还有人一直都在替她关注着。
护卫十一总会去探听些有关薛道衡和方妙的消息,捡一些说给她听。
她离开前下的蛊虫逐渐发挥了作用,薛道衡的身体在这些东西的影响下,一日不如一日。
他和方妙的关系在这种情况下日渐紧张,为了能来找她,不仅和薛母大吵一架,甚至闹到要与方妙和离。
为了不让薛道衡离开,方妙不惜给他下药,清醒后的薛道衡彻底和她翻了脸,执意要与她和离,整个安定侯府鸡犬不宁,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尽管薛母想尽一切办法封口,不希望家丑外扬,可世上到底没有不透风的墙,此事很快传遍了整座京城,安定侯为此大发雷霆,动用家法鞭责了薛道衡整整十鞭,严令禁足。3
而方妙也彻底败了名声,从前跋扈刁蛮的大小姐,如今大门也不敢出,她无法生育子嗣,即便贵为丞相之女,也依旧逃不过三纲五常的戒规。
自此安定侯府和丞相一族的关系算是彻底撕破了脸。
虞长宁静默地听着,仿佛在听话本故事一般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