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她等了三年，好不容易等到林岁棠死了，现在还要等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强忍着怒火柔声道：可是……
没有可是。贺行舟打断她。
后视镜里，他清楚地看到夏晴初的表情瞬间扭曲，又很快恢复成楚楚可怜的模样。
这个发现让他胃里一阵翻腾。
从什么时候开始，晴初变成了这样还是说，她一直都是这样……
接下来的日子，贺行舟几乎把自己埋在了工作里。
他不敢回家，那里的一砖一瓦几乎全是林岁棠的影子。
夏晴初则天天往部队跑，不是送汤就是送点心。
这天，她又在办公室外蹲到了贺行舟。
行舟！她小跑着追上来，我做了你爱吃的红烧肉……
贺行舟看着饭盒里油腻的肉块，突然想起林岁棠做的红烧肉。
她总是先把肥油煸出来，再放冰糖慢慢炖，最后撒上一把葱花。
因为他胃不好，她变着法子研究既好吃又不伤胃的菜式……
行舟夏晴初有些委屈，我最近来找你，你怎么总走神啊
贺行舟回过神来：抱歉，最近太忙了。
再忙也要吃饭啊。夏晴初趁机挽住他的胳膊，对了，下个月文工团汇演，我给你留了最好的位置……
她的声音突然卡住了。
贺行舟的抽屉没关严，露出一角照片。那是林岁棠的军装照，被他放在每天都能看到的地方。
你还在想她夏晴初的声音尖利起来，她都死了一个月了！
贺行舟猛地合上抽屉：晴初，注意你的言辞。
我说错了吗夏晴初的眼泪说来就来，行舟，我等了你不止三年啊……
贺行舟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最后说一遍，岁棠刚去世没多久，你再等等……
等我等得还不够久吗夏晴初终于撕下了伪装，歇斯底里地喊道，要不是她哥多事，三年前嫁给你的人就该是我！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在贺行舟头上。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青梅竹马。
你走吧。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我现在不想谈这个。
夏晴初摔门而去时，贺行舟从抽屉里取出照片，轻轻擦去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
照片背面有一行小字：【给行舟，愿他平安顺遂。——林岁棠。】
这是整理遗物时发现的，夹在她的日记本里。
原来即使被他那样对待，她依然在默默祝福他……
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一片枯叶飘落在窗台上。
贺行舟突然想起，去年秋天林岁棠曾把落叶做成书签，笑着说要留到冬天。
当时他只当是小女孩的把戏，现在却恨不得回到那一刻，好好看看她的笑脸。
与此同时，回到家的夏晴初站在穿衣镜前，将新买的红色连衣裙在身上比了比，眼神却冷的吓人。
自从林岁棠死后，贺行舟像是变了个人。
他不再像从前那样对她百依百顺，反而总是出神，甚至好几次在她面前无意识地喊出岁棠的名字。
人都死了，还惦记什么夏晴初咬牙切齿地攥紧裙摆，布料在她指间皱成一团。
她不能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