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殿下记性不错。”我蹲下拍拍他的脸。
还想说什么，门被撞开，国师披头散发冲进殿内，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
“快停下太子殿下会死的！”
我冷眼看着他们身上越缠越紧的黑雾。
“晚了。”
我轻声道，转身走向龙榻。
皇上已经苏醒，正虚弱地撑起身子。
“陛下，这借命之术的反噬，须得借命之人亲自承受才算破解。”我俯身行礼，字字清晰。
皇上浑浊的目光逐渐清明，看着地上痛哭翻滚的两人，缓缓点头：“准。”
我转动铜镜，国师发出一声惊天嚎叫，直直倒了下去，重重的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萧景恒见状，终于彻底崩溃。
他跪爬向我，还想拉住我说什么。
被黑雾紧紧缠住脖颈，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他突然仰天，双手呈现爪子模样，朝自己双目插去。
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潺潺而下，他仰躺在地，嘶哑着问我。
“鸢儿这样够了吗？”
我曾在无数个日夜里想象这一幕。
想着他们一个个跪在我面前求饶的模样。
还不够。
但我知道，这已是最好的结局。
萧景恒死不了。
纵使萧景恒罪孽滔天，终究是他唯一的儿子。
圣旨下来，不过是圈禁在东宫，终身不得出罢了。
余生，他会一直活在阴魂缠身恶鬼索命的地狱里，直到神志尽丧，疯癫而亡。
如此也好。
那些阴魂定会好生照料萧景恒，日日夜夜，岁岁年年。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已是年关。
摄政王府里，我倚着朱漆栏杆，望着满天飘雪，我伸手去接。
细碎的雪花落在梅枝上，远处传来隐约的爆竹声，衬得这方天地愈加静谧。
“仔细着凉。”
萧云逸从身后为我披上狐裘，雪白的貂毛轻柔地拂过脸颊。
他温热的手掌覆在我微凉的手背上，熟悉的龙涎香气息萦绕在鼻尖。
“我已向皇上请辞，封地已打点妥当，待春雪开化，我们就启程。”
年初圣旨下达：江南水乡富庶，特赐摄政王为封地，永世承袭。
“陛下说了，这些年委屈王爷了，江南富庶，正好养人。”
我知道皇上这是存了补偿的心思。
这些日子，东宫夜夜传出惨厉叫声，想必也传到了养心殿。
赐封江南，既是给萧云逸的补偿，也是给皇室留的最后的体面。
我微微一怔，抬眸望向他。
他深邃的眉眼间尽是温柔，修长的手指轻轻拂去我发间的落雪。
“你太累了。江南水暖，最宜将养。”
那些前尘往事，就像这漫天飞雪，最终融化在时间的长河里。
恩怨情仇都抵不过此时掌心相贴的温度。
“江南好啊。”我轻声应道，反手与他十指相扣。
“听说那里的桃花开得早，我们可以泛舟湖上，看烟雨朦胧。”
我仿佛已经看见，三月的江南，烟柳画桥，风帘翠幕。
而我们。
终于可以远离这纷扰的京城，开始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