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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司砚终于找到了我,却是在我的婚礼上。
他形容狼狈,西装满是褶皱,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鬼。
他眼神卑微又痛悔,直直穿过所有宾客。
“噗通”一声,竟直挺挺跪在我面前。
身旁的沈聿下意识将我护在身后,对着门口的保安递了个眼色。
我却轻轻推开了他的手臂,平静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那个男人。
“乖乖我错了!”傅司砚仰着头,声音哽咽破碎得不成调。
“我瞎了眼,被猪油蒙了心!”
“求你再给我个机会,看我一眼!”
他通红的目光,落在我怀里襁褓中的婴儿身上。
“我们的孩子,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我愿意用命来换!”
他颤抖着伸出手,想去碰襁褓的一角。
我后退一步,冷漠地避开了他伸来的手。
宾客散尽,偌大的礼堂只剩下我们几人。
我垂眸看着怀里安睡的女儿,她小小的鼻翼随着呼吸轻轻翕动。
仿佛将外界的一切纷扰都隔绝在外。
“傅司砚,我已经放下了。”
他猛地抬头,喉结剧烈滚动。
“你不用弥补,因为你不配做她的父亲。”
我把孩子侧过身,让她的小脸对着傅司砚的方向。
孩子睡得很香,粉嫩的嘴角还带着一丝甜笑。
女儿的笑容,是世上最柔软的刀。
傅司砚盯着那张小脸,泪水滑落眼眶。
他忽然疯了一样开口。
“晚晚,我的资产!傅氏所有的股份,都可以转到她名下。”
沈聿忍无可忍,高大的身影彻底挡住了傅司砚的视线,
冷声吩咐保安:“把他撵出去。”
我拉住沈聿,对他露出真切的笑意。
“哥哥,我们回家吧。”
“宝宝该休息了。”
三个月后,江月在狱中zisha。
据说她到死,都没能等到傅司砚的任何回应。
消息送到傅司砚那里时,他正在母婴店里,认真挑选一个拨浪鼓。
闻言没有任何表情。
他买下最贵的摇篮,还有堆积如山的婴儿用品,送到我家门口。
第二天,那些东西被沈聿叫人原封不动地扔进了垃圾站。
一年后,我准备出国定居。
机场里,傅司砚站在人群角落,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难掩满身颓唐。
他瘦了很多,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
傅司砚没再冲上来,只是远远站着。
登机前,沈聿牵着刚会走路的女儿跟在我旁边,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傅司砚终于还是走了过来,他的脚步虚浮,眼神里满是哀求。
“晚晚,”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能能不能让我和孩子拍一张合影?”
他补充道,语气卑微到了尘埃里,“就一张。”
看着他卑微的样子,我看了看沈聿。
沈聿点了点头。
快门按下,他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后来我听说,傅司砚在他空无一人的别墅里,建了一间儿童房。
房间正中央,挂着那张被放大了数倍的照片。
照片上,我抱着女儿站在他身边,笑得温暖。
而他,日日夜夜,守着这虚假的圆满。
最后死在了一场大火之中。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