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警官说完，不再停留。
二话不说，转身大步走向那辆沾满泥泞的吉普车。
车门“哐当”一声关上，发动机发出沉闷的轰鸣，卷起一片雪泥，绝尘而去。
刘慧茹像被抽掉了所有力气，瘫在冰冷的地上。
目光死死追随着那远去的车影，直到它在土路的尽头变成一个模糊的小黑点，彻底消失不见。
她张着嘴，喉咙里发出无声的嘶喊，眼泪混着泥土糊了满脸。
这一刻，她终于尝到了被人死死按住、百口莫辩、硬扣上屎盆子是什么滋味！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和绝望。
尘埃落定。
林长顺动作麻利，立刻让人取来纸笔，当场就拟了一份关系澄清书。
上面白纸黑字，写明了刘慧茹与林振生并无夫妻关系，当年系以假黄金胁迫寄居林家等关键事实。
在场的乡亲们，有一个算一个。
都神情郑重地走上前，在澄清书下方签上自己的名字，按上鲜红的手印。
那一个个指印，像烙印，像判决，永远堵死了刘慧茹再找茬的机会。
同时，这份签满了名字，摁满了手印的澄清书，就是一根根烧红的铁钉。
把刘慧茹钉死在了耻辱柱上，把她所有的委屈和辩解都烫成了灰烬。
铁案如山！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像一滩烂泥一样，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最终，她只能像被霜打蔫了的茄子，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立刻、马上，滚出林家！
等儿子出来？等嗓子好了再找刘大富？
那不过是她破碎的心里，最后一点聊以自慰虚幻的稻草罢了。
等一切处理停当，人群渐渐散去。
林长顺走到神情恍惚的林振生面前，此刻他还沉浸在巨大冲击中。
这事，就这么聊了？
“老林，事儿到这一步了，你心里头到底咋想的？”
“要不要去公社，正式告她刘慧茹诈骗勒索？让她吃牢饭？”
林长顺问道。
这事儿，还得林振生自己拿主意。
林振生茫然地抬起头，看着林长顺，又看看自家那扇敞开的院门，再看看远处刘慧茹被拖走的方向。
感觉整个人都飘乎乎的，像踩在棉花上。
今天发生的一切，快得像一场离奇的梦。
那个压了他十几年，让他喘不过气来的刘慧茹，就这么被赶走了？
泼在他身上的脏水，就这么洗干净了？
这简直匪夷所思！
他沉默了很久，粗糙的大手无意识地搓着衣角。
最终，还是缓缓地、沉重地摇了摇头。
“算算了吧，林队长。”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她她也够惨了，大虎也进去了就这样吧。”
对于林振生这辈人来说，“告官”、“上法院”这些字眼，带着一种天然令人心慌的威慑力。
那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太高太远，也太可怕。
他们习惯了在乡邻之间有什么矛盾，就直接在大队干部的调解下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