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那地方,自来就没有妃嫔能踏进去常住的先例。
如今她既没能法为帝王诞下子嗣,又无家世背景托举。
若是这节骨眼上,偏要这般不识趣。
前朝的弹劾、后宫的唾沫,怕是要一股脑全泼到她身上。
彼时,真到了那一步,萧贺夜听多了规谏之言,对她那份仅存的愧疚与怜惜。
还能剩几分?
男人哄女人的话,听听就好。
那本就是萧贺夜一时情动脱口的戏言。
当不得真的。
“有的恩宠是自己受得起的,只需摆出欢喜模样,给他情绪价值。
可有的恩宠却是烫手的山芋,越界了,那是万万要不得的。”
白芷手挠挠头,一双眼睛眨了又眨,满是茫然,显然没摸透话里的门道。
瞧着她这副懵懵懂懂的模样,晚棠笑着在她圆乎乎的额头上轻轻一敲:“好了,既然小主说这恩宠咱们受不得,那便推了去,凡事都听小主的安排就是。”
白芷这才像是解开了心结,用力点头。
晚棠转身走到床边,替云熙把被角仔细掖好:“小主,咱们既不搬去那边,是不是该去一趟养心殿,当面跟陛下回禀一声才好?”
云熙眼帘微阖,今日宫里诸事繁杂,早已耗尽了她的心神,声音里带着几分倦意和淡淡的慵懒:“小太监不是说了么?陛下今日政务缠身,又念着我身子虚,特意说不必专程去谢恩。所以等今晚,我当面跟陛下道谢便是。”
晚棠应下,话音刚落,小禄子便掀了帘子进来,神色几分凝重。
“小主,奴才查访安昭仪之事时,发现了件值得留意的事。”
云熙眼底带着几分疑惑:“何事这般郑重?”
“前两日小主吩咐我与白芷暗中盯着宫门口动静,除了瞧见小郑子偷偷溜出宫,还发现皇后娘娘身边的贴身宫女,跟御林军的林统领往来格外热络,瞧着是相熟多年的模样。”
小禄子压低了声线,生怕被外头人听了去。
闻言,云熙眉头微蹙,神色渐渐沉了下来。
能让皇后身边人跟御林军统领扯上关系,说明皇后在宫中守卫处早布了自己的眼线。
而那林统领,恰好是驻守东华门的负责人,偏巧小郑子就是藏在泔水桶里,从东华门混出去的。
连她派去的人,都能揪出小郑子的行踪。
皇后那般心思缜密的人,又怎会毫无察觉?
念及此处,云熙心尖猛地一沉。
难道从付贵嫔动手算计安昭仪开始,皇后娘娘就早已知道这一切?
那为何还眼睁睁看着付贵嫔得手,任由安昭仪遭了算计?
她知道后宫之人都藏着自己的小心思,看着不争不抢的皇后娘娘亦是如此。
可始终不愿相信对方会是这般不管不顾的人。
前世若不是皇后娘娘处处庇佑、待她存着几分仁慈,她在那吃人的深宫里,根本护不住腹中孩儿,更撑不到临盆之日。
皇后连她这个“外人”都肯善待,又怎会算计自己的晚辈?
没查清楚之前,云熙不敢妄下论断,便暂且没多想。
“此事我知道了,暂且压下来,不要让任何人知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