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爵的犹豫很正常,在他们这个时代里,洗澡真的是禁忌,我了解过一些他们有关洗澡的谬论,总之......很抽象,也很迷信。
侯爵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了莫大的决心,右手抚胸,深深鞠了一躬,用动作表示他将立刻安排此事。
过了半个多小时,房间门外便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
两名体格健壮的仆妇,费力地抬着一个看起来原本可能是用来酿酒的木质大桶走了进来。
紧随其后的,是几名男仆,提来一桶桶冒着腾腾热气的清水倒入其中。
她们自始至终不敢抬头看我们,完成工作后便迅速而安静的退出了房间,仿佛多待一刻都会沾染上什么不幸。
史之瑶颇为尴尬别过身去,面朝挂着织锦的墙壁。
我也顾不得太多,连日来的亡命奔逃,再加上在这瘟疫之地打滚,身上早已粘腻的要死。
此刻一个热水澡是最迫切的需求。
我仔细清洗着每一寸皮肤,搓揉掉附着其上的所有污渍,感受着紧绷的肌肉在热力下逐渐松弛。
连带着精神似乎也清明锐利了几分,连日来的耗损带来的那种空洞感被稍稍填补。
擦干身体,换上虽然粗糙但还算干净的亚麻衬衣和长裤,一种久违的舒适感包裹而来。
史之瑶也在我穿戴整齐后洗了一遍,好歹她很信任我,虽然害羞,却总不至于要把我赶出去。
我就一边听她洗澡的声音,一边确认身体的恢复状态。
值得高兴的是,我现在终于能勉强调动体内的力量了。
我深吸一口气,召唤出野仲游光的傩面,面具与皮肤贴合,视野的边缘随之蒙上了一层极淡的赤色光晕。
我集中全部精神,极力压制着野仲与游光那狂暴的疫病本源之力,只引导出微不足道的一丝。
这种程度的力量不至于影响到我的身体,要是我在之前炼气阶段在好好打磨一下经脉,能动用的疫病气息就会更多。
但不是什么事情都有早知道的。
稀薄的疫病血雾,自我周身缓缓渗出,在我身体周围内缓缓弥漫盘旋。
我最初的意图很简单,利用这同属疫病本源的力量,去谨慎感知探查周围那黑死病的气息,尝试理解其构成,甚至进行最轻微的干扰。
这个样能扩大一层防护屏障,避免这城堡里大多数人都被感染,毕竟我们还是需要当地人来帮我们制作食物寻找水源的,单靠重伤的我跟瘦弱的史之瑶,根本没法活下去。
然而,那原本弥漫充斥在城堡房间的黑褐色瘟疫气息,在我这缕淡赤色血雾出现的刹那,竟像是拥有了生命的活物般,呈现出一种带有明确意识的规避行为。
它们敏捷迅速的避让,绕开了赤色血雾所笼罩的区域向两侧分开,并在房间的其他角落积聚起来。
那种姿态,分明透着一种清晰警惕甚至带有某种“厌恶”的情绪!
这绝对不是什么自然生成盲目扩散的瘟疫!
自然产生的瘟疫气息,无论多么猛烈恶毒,其本质仍是死物,只会遵循某种固有的规律扩散侵蚀,绝不可能出现这种明显带有规避意识的“行为”!
我尝试着集中意念,控制着那缕稀薄的赤色血雾在房间内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