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昭仪走后,常安院又恢复了寂静,只剩窗外的风声。
云熙却没了睡意,她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夜露打在脸上,带着凉意。
害安昭仪断了子嗣,又把罪名扣在自己头上。
明摆着是要挑唆两位新宠反目,好让暗处的人坐收渔利。
可那“小太监自曝”的破绽,也太扎眼了。
像是故意留下的线索,又像是另有图谋。
她望着天边,眉头微蹙:这局棋,怕是比看起来的更复杂。
云熙晨起时眼底带着掩不住的青黑,一夜浅眠让她连抬手绾发都觉乏力。
偏赶上皇后传召,让各宫小主请安,只能暗忖着午间寻空补个回笼觉。
青石宫道上,白芷扶着她的胳膊,声音里满是懊恼:“都怪奴婢,昨夜竟睡得那般沉,今儿偏巧赶上请安,真是没尽到本分。”
云熙唇边牵起一抹浅淡的笑,刚要开口宽慰,身侧便传来一道温软的女声:“熙妹妹。”
抬头见是安昭仪,云熙亦含笑颔首:“安姐姐。”
昨夜两人共历一事,彼此间多了层心照不宣的默契,索性并肩同行。
见安昭仪眼下乌青比自己还重,云熙轻声道:“姐姐瞧着精神不济,本可称病歇着,皇后娘娘素来体恤,定不会怪罪。”
安昭仪却轻轻摇头,眼底掠过一丝执拗:“我夜里总睡不踏实,不把昨夜的事查个水落石出,这心就安不下来。”
话音未落,前方拐角处便传来环佩叮当之声。
韶嫔崔南姝携着贺贵人,正款款往坤仪宫方向走去。
云熙目光微挑,见崔南姝脸上的红肿早已消退,只余下眉眼间藏不住的戾气,想来昨夜吃的亏,让她憋了一肚子火。
崔南姝瞥见云熙与安昭仪并肩而行,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那眼神像是要在两人身上剜出个洞来。
她恨云熙动手打她,却偏偏拿不出证据,若是贸然声张,反倒成了阖宫上下的茶余饭后的笑柄。
只能强压着怒火,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哟,这才一夜功夫,两位妹妹倒成了‘患难之交’,真是让本宫开了眼。”
安昭仪本就心绪不佳,此刻被噎得脸色更白。
与云熙一同福身行礼后,便想拉着云熙早些离开这尴尬境地。
没承想,身后跟着的小太监许是被韶嫔的气场震慑,脚步慌乱间。
竟直直撞到了贺贵人身上。
贺贵人踉跄了一下,稳住身形后本想发作,看清是韶嫔宫里的人,又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只冷着脸斥道:“走路不长眼吗!”
小太监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发抖:“小主恕罪,小主恕罪!”
安昭仪本是随意扫了一眼,目光却猛地定在小太监垂落的手上。
那手腕内侧,一道浅浅的疤痕赫然在目!
是他!昨夜推自己的人!
云熙也瞧见了那道疤痕,不等她反应,身侧的安昭仪已然浑身绷紧,脚步下意识地就要往前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