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墨色眼底亮了一瞬,又飞快压下去。
云熙看得真切,心尖跟着颤了颤。
萧贺夜起身走到云熙的面前,身形高大得透着压迫感。
冷白而又修长的手指捏住云熙的下巴,强迫她抬起脸来:“孤这辈子只认证据,唯独今日,想信你一次可你,还是让孤失望了。”
手指松开时,云熙身形晃了晃,倒向地上。
晚棠赶忙上前扶住她。
萧贺夜转回头,掩去眼底冷色:“把盒子打开。”
崔南姝早按捺不住,上前一把夺过盒子,木盒打开。
里面赫然躺着个扎满银针的木头人,针尾的红绳还晃了晃。
她眼里迸出怒火,指着云熙怒斥:“大胆熹贵人!枉我待你一片真心。现在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贺贵人给钦天监递了个眼色,那人立刻上前:“陛下,巫蛊之事非同小可,微臣请旨查验!”
萧贺夜点头,蔡公公忙把盒子递过去。
满院的目光都聚在钦天监手上。
落针可闻。
片刻后,钦天监叩首回话:“陛下!木人上的生辰八字,与皇后娘娘、韶嫔娘娘分毫不差!若任其摆放,短则一月,长则三月,二位娘娘定会心悸气弱、心衰而亡。到时候中宫无主,前朝后宫必定大乱啊!”
崔南姝立刻接话,声音带着后怕:“陛下!如此歹毒之人绝不能留,否则后宫再无安生日子!”
晚棠扶着云熙的手都在抖,嘴里喃喃着“不会的”。
云熙却没慌,直视着崔南姝的怒目,心底一片寒凉。
随即转向萧贺夜,屈膝跪下,雪白的脸上满是泪痕,声音却坚定:“陛下,连您也觉得,是嫔妾要害皇后娘娘和韶嫔娘娘吗?”
萧贺夜的脸色沉得能滴出水,可黑眸里翻涌的怒意,在碰到她的泪痕时竟软了几分。
“若不是你,那便是有人害你,故意将这个行诅咒巫蛊的东西放在你这里的,是吗?”
云熙怔住,萧贺夜这是要保她?
罪证确凿,他也不在乎了吗?
云熙尚未来得及没开口,殿外忽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伴着宫女的搀扶声。
是皇后来了。
皇后披着素色披风,脸色苍白得像纸,被人扶着站在门口,声音轻轻的:“陛下”
萧贺夜蹙眉,语气里竟掺了点不易察觉的烦躁:“皇后病重,怎么也过来了?”
皇后确实病的厉害,可此时帝王全然没有心思去关心后宫里任何一个女人。
萧贺夜此时只有一个念头,哪怕是把云熙打入冷宫,也要保她一命。
即便知道在宫中行诅咒中宫的大事,是要立刻斩首示众的,可他也动了私心。
仅此一次。
下不为例
不顾证据。
只保她一次。
帝王的威严、朝堂的规矩,此刻都在跟心底那点私心拉扯。
这是他登基以来头一遭。